专家解析一季度电信业发展特点：增量不增收

    作者： 余京丰 付华顺 
　　编者按 
    第一季度，我国电信业发展出现新情况，如“增量不增收”现象日益突出；长途电话业务表现非常出色；固话业务增幅较移动业务更为显著；数据业务所占比重越来越大，但增幅却有所下降。我们应该如何正确看待这些发展特点？从中是否反映了电信业未来的发展趋势？南京邮电学院教授王良元、中国电信北京研究院研究员焦燕冬对此进行了详尽的解析。 
　　王良元(南京邮电学院教授)：“增量不增收”只是一个表象，是电信产业自身发展和外部环境变化的一种带有必然性的结果。这意味着电信业发展总体上趋向一种理性化发展时期。无论从市场竞争的结构上讲，或从业务构成上讲，还是从消费者和运营商的关系来讲，这种状况的合理性超过了它的不合理性。 
　　焦燕冬(中国电信北京研究院研究员)：与话音业务比较，数据业务的发展时间较短，规模也不大，因此，尽管它的增幅很大，但是由于它本身的基数小，所以在整个市场份额中的比重并不大。但是，随着话音业务市场的饱和和用户需求的不断提高，数据业务在整个业务结构中的重要性将逐渐凸显出来，其比重也必然会随着市场的发展而不断提高，可以说，未来是数据业务的天下。 
　　本报记者　余京丰　付华顺 
　　信息产业部日前公布了通信业第一季度发展状况。从中可见，我国电信业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发展势头，同时也呈现出一些新的特点，比如，“增量不增收”现象日益突出，移动与数据业务发展相对缓慢等等。据此，本报记者近日采访了南京邮电大学王良元教授和中国电信北京研究院研究员焦燕冬，请他们解读一季度电信业发展状况及其特点。 
　　“增量不增收”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在这个过程中，广大电信消费者获得了比过去更加廉价的服务，用经济学术语说，“消费者剩余”增加了。 
　　记者：从通信业第一季度运行状况报告中可见，我国电信业存在的“增量不增收”现象日益突出，请你谈谈导致电信业“增量不增收”的原因。应如何正确看待这一现象？ 
　　王良元：所谓“增量不增收”，实际上是指在电信业务的用户数和业务量大幅增长时，电信收入却没有实现同步增长。很明显，这和电信业务的价格下降有很大关系。原因大致有以下几点： 
　　首先，我国电信企业比较缺乏业务创新能力，运营商的竞争基本上是在存量市场中进行，这必然会导致过度竞争、恶性价格战的出现，而且还容易造成人为的互联互通障碍。 
　　其次，各电信企业近年来所发展的新用户大多为低端用户，整体消费能力不高，对业务收入的贡献率不大。 
　　当然，“增量不增收”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在这个过程中，广大电信消费者获得了比过去更加廉价的服务，用经济学术语说，“消费者剩余”增加了。消费者剩余增加，电信业的总收入也有两位数的增长，我们完全可以说，社会总福利也增加了。 
　　“增量不增收”只是一个表象，是电信产业自身发展和外部环境变化的一种带有必然性的结果。这意味着电信发展总体上趋向一种理性化发展时期。无论从市场竞争的结构上讲，或从业务构成上讲，还是从消费者和运营商的关系来讲，这种状况的合理性超过了它的不合理性。 
　　同时，这一现象的出现实际上对电信产业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需要电信企业在业务创新能力方面有更大的提高，将竞争模式尽早从价格战等低端方式转变为品牌、服务等方面来。电信企业要建立创新机制，加强成本控制，提高网络效率，增强企业竞争实力，电信行业要由投资型扩张向经营效益型转变。 
　　对于“增量不增收”现象，各方宜做好工作，密切跟踪市场的变化。对于运营商来说，不要时时处处只是急于注重眼前的利益，更应当换位思考站在消费者的角度着想。 
　　焦燕冬：从2002年到2003年，“增量不增收”的问题一直存在，并日益明显。我个人认为导致这一现象的出现存在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宏观环境造成的；另一方面是企业间互相拼杀所造成的。 
　　从宏观环境分析，无论是从用户规模还是从网络规模来看，我国都可以算得上是电信大国，但是这个“大”并不代表“强”。通过比较在国际电信市场上我国的电信综合竞争能力，比较我国在国际电信市场上的地位和影响力，我们不难发现，我国的电信“大国”实力还远远不足。 
　　从企业的角度分析，我国的电信市场发展到今天这样一个格局，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行政力量而非市场力量，所以，市场的发展本身就存在问题。另外，目前一些电信企业已经成功上市，这些上市企业不仅要接受信息产业部的监管，还要对国资委负责，在当前这个未完全实现有效竞争的市场中，要完成各项指标任务，自然是要“处心积虑”地考虑发展问题。又由于我国的电信改革时间短、力度大，企业一直在不断的体制、机制改革中生存和发展，许多业务发展到现在已经饱和，企业缺乏新的业务增长点；而中国的消费者，大多数还是对资费相当的敏感，还是趋向于低资费的消费品，因此，为了完成各项指标，完成种种任务，“价格”成了抢夺市场的利器。通过低资费吸引过来的必然是低端用户，整体消费水平上不去，自然对业务收入的贡献率就低。 
　　通过对宏观环境和企业竞争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增量不增收的主要原因是企业间的恶性竞争，而企业之所以陷入这个怪圈离不开大环境的影响。如果我们的电信市场制度建设完善，监管到位、有力，那么我们的电信市场自然会发育良好，在这样一个良好的市场中，在政府的有效监督下，企业主动的进行改革，实现机制灵活、管理科学、效率良好、规模可观，无论是技术还是业务都创新频繁，″价格″自然就不会是吸引用户眼球的惟一因素了。在政府的有力监管下，在发育良好的市场中进行有效竞争，我想，增量不增收的情况会得到有效遏制和解决的。 
　　因此，未来电信业要做的就是如何向电信强国转变，只有企业真正强大，我们的综合实力才能上去，我们才能在世界电信市场上发挥重要的影响力。 
　　促成长途电话业务增长加快的主要因素有三：一是良好的国家宏观经济形势；二是越来越激烈的市场竞争；三是长途市场营销体系构建到位。 
　　记者：一季度长途电话业务表现非常出色，您认为是哪些因素促成了这一结果？ 
　　王良元：促成长途电话业务增长加快有三个主要原因： 
　　首先，国家宏观经济形势良好。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增长9.7%，各类经济主体都很活跃。良好的宏观经济形势总是伴随着对通信业务需求的增加以及人口流动性的增强，而且，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同期增加，这必然导致电话业务的增加。 
　　其次，长途市场的竞争越来越激烈。长途市场是体现电信天然垄断性最弱的部分，长途市场竞争由来已久，加之目前移动长途、IP对传统长途的争夺，传统长途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少，IP所占市场份额快速增长。竞争很大程度上降低了长途资费，同时提升了长途通话的质量，这些内在因素激发了消费者的消费需求。 
　　最后，长途市场营销体系构建到位。在城市无论是固定运营商还是移动运营商的长途电话超市随处可见，农村的公共电话系统也开始提供长途业务，打折的长途电话卡能很方便的买到，这说明长途市场营销体系已经渗透到市场的每一个末梢，长途业务增长离不开这个完整深入的营销体系。 
　　焦燕冬：我个人认为今年第一季度长途电话业务增长良好的原因主要是IP电话市场价格的稳定。无论是移动长话还是固定长话，绝大多数的用户都对资费很敏感，IP电话的产生和壮大就是一个证明。但是，因为IP电话市场的混乱，为了抢夺市场而出现的不计成本的打折、削价必然导致长话增量不增收的现象。今年长话业务增长17%，在增量的情况下，价格的相对稳定必然带来收入的增长。 
　　一季度，我国小灵通业务无论是新增用户数还是业务收入都比去年同期出现了大幅增长，这对固话业务的增长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记者：统计显示，与去年同期相比，我国固话业务增幅较移动业务更为显著，这一现象似乎有些反常？ 
　　王良元：简单地说，这里面有两个原因：一季度，我国小灵通业务无论是新增用户数还是业务收入都比去年同期出现了大幅增长，这对固话业务的增长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此外，由于去年一季度固话业务的增幅较低，这样它的基数就相应的低一些，使得今年的相应增幅看起来更为显著。 
　　固定电话较移动增幅快不一定说固网发展得就更好，这个统计恐怕是把小灵通计算进去了。现在看来，如果要根据一段时间内统计结果的变化，来发现其中所体现的本质变异，应当加以更细致的观察和研究，例如，必须统计出小灵通现在在固话中所占的比重有多少，它又在怎样变化，同时要考虑把小灵通统计单列，这样，才可能更准确地显示出固话的变化状况。 
　　另外一个原因是，固定电话今年才真正开始形成一个竞争的格局，而移动通信的发展是则是一种相对稳健的走势，它的增长率原来已经够高的了。 
　　焦燕冬：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反常的现象。在移动电话分流的情况下，固话业务在东部、中部地区依然发展迅猛，而小灵通在东部、中部城镇的迅速发展则是促成这一喜人局面的主因之一。从信息产业部的统计数字中我们不难看出，作为固定电话的延续，小灵通在东、中部地区的迅速发展是本季度增幅较快的主要原因。而相比移动在春节后促销活动的减少，所以，在电话用户数基数相似的情况下，固定电话业务增幅较移动业务的就更为显著了。 
　　在“以人为本”的新发展观指导下，我国的电信营运商必须确立为那些逐步具备电信建设条件的广大农村服务的思想。从经济学的角度考察，如果新增电话用户边际效益与边际成本大体相当的话，这个买卖就可以成交。 
　　记者：一季度，新增电话用户近4000万户，已完成全年计划的42.8%。这是否与今年信息产业部的大力推动普遍服务有关？或是其它因素？ 
　　王良元：今年一季度无论是固话用户数还是移动用户数都出现了大幅增长，这主要源于电信运营商对新增客户尤其是低端客户目标群的大幅扩张。小灵通、为低端客户群量身定制的移动业务都因为资费低廉而吸引了大量的客户。当然今年信息产业部大力推动普遍服务也是原因之一。 
　　推动普遍服务是未来电信业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工作，在“以人为本”的新发展观指导下，我国的电信营运商必须确立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服务，包括为那些逐步具备电信建设条件的广大农村服务的思想。另外，从经济学的角度考察，如果新增电话用户边际效益与边际成本大体相当的话，这个买卖就可以成交。普遍服务，任重道远。 
　　焦燕冬：用户大幅增长与信息产业部大力推动普遍服务离不开。因为信息产业部对普遍服务的要求是村村通，因此，各电信企业都在下面做试点，必然推动电话市场的扩大； 
　　另外，小灵通在东、中部地区的迅猛发展和春节期间移动的一系列促销活动都导致了电话用户的迅速增长。 
　　数据业务的消费与语音消费不同，语音业务已经渐渐成为生活必需品，特别是固定语音业务，而数据业务的消费有很大程度上的可选择性，从经济学角度说，是需求弹性较大，这个需求弹性不一定是价格，也可能是其他的因素。 
　　记者：作为一种新兴业务，与去年同期相比，一季度数据业务发展非常迅猛，所占比重也越来越大，但增幅却有所下降，请您谈谈对数据业务今后发展的看法？ 
　　王良元：数据业务增幅下降最根本的原因是数据业务创新能力不足、数据业务消费者消费能力较差。数据业务的消费与语音消费不同，语音业务已经渐渐成为生活必需品，特别是固定语音业务，而数据业务的消费有很大程度上的可选择性，从经济学角度说，是需求弹性较大，这个需求弹性不一定是价格，也可能是其他的因素。对于数据业务往往体现出一浪一浪式的消费方式，使用数据业务的人群年龄往往相仿，当某种新业务推广得到这些人的青睐时，这种数据业务就会呈现爆炸式增长。当对这种业务消费到一定程度，一般不会追加消费，从而出现平稳消费，因此，业务增幅放缓。虽然现在各个运营商都很重视开发数据业务，但由于数据业务市场在中国还不是很成熟，很多与数据业务配套的设施、运行机制没有建立，因此数据业务创新能力较差，特别是持续开发能力不足。另外，数据业务的消费者以年轻人为主，虽然他们有前卫的消费观念和对新事物的好奇，但毕竟有相当一部分消费能力有限，制约消费。 
　　因此，数据业务亟待创新。数据业务发展的目的，如同全社会信息化建设一样，它的最终成果，就应当落实到提高普通民众物质生活、文化生活和健康水平方面，而不仅仅是游戏。 
　　焦燕冬：近些年来，数据业务发展非常迅猛。不过，与话音业务比较，数据业务的发展时间较短，规模也不大，因此，尽管它的增幅很大，但是由于它本身的基数小，所以在整个市场份额中的比重并不大。但是，随着话音业务市场的饱和和用户需求的不断提高，数据业务在整个业务结构中的重要性将逐渐凸显出来，其比重也必然会随着市场的发展而不断提高，可以说，未来是数据业务的天下。 
　　今后，电信市场需求仍将稳步持续扩大；电信竞争走向深层次；传统产业链向合作集成开放的电信产业链转变。3G/NGN将步入商用试验阶段。 
　　记者：结合上述特点，请您对今年的电信业的发展趋势作一个预测。 
　　王良元：今年电信业的发展趋势主要有： 
　　其一，电信市场需求稳步持续扩大，小灵通、移动业务、宽带业务、移动数据业务将齐头并进。电信业务发展趋向多元化和个性化，消费需求出现层次化。 
　　其二，电信竞争走向深层次。中国电信市场在网络、价格、服务、市场结构四个层面同时展开竞争，随着中国电信市场深入、成熟、理性发展，服务竞争、改革和市场结构竞争将成为竞争的主要方面。 
　　其三，传统产业链向合作集成开放的电信产业链转变。以电信运营商为核心的不同的产业链之间将展开竞争，而电信运营商对自身在产业链中的定位，对产业链的控制能力，是决定竞争的主要因素。 
　　其四，NGN与3G将处于培育阶段。3G和NGN虽然是未来中国网络通信市场发展的必然趋势，但3G／NGN目前在中国还主要处于商用试验阶段。 
　　另外，对通信业今后的发展，我抱乐观的态度，但是期望我们的监管部门在宏观引导和把握上能够逐步到位，真正到位，避免投资上的大起大落。同时要进一步完善整体规划。 
　　焦燕冬：今后通信业的发展仍然是向着电信强国目标前进，主要应注意一些问题。 
　　首先，从整个电信行业的制度建设入手，完善电信法律法规、管理制度，建立有效竞争的市场结构，提高行业监管机构的效率。只有拥有稳定健全的法律制度体系，才能为电信市场运行和电信产业发展创造良好环境。 
　　其次，电信市场竞争应该尽可能地充分、有效，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具有重大作用，能够极大地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保障和不断提高消费者福利。 
　　第三，电信企业要勤练内、外功，内功是说企业要做到机制灵活、管理科学、效率良好、规模可观，提升自己的综合竞争能力。外功是指企业之间不能彼此孤立，要不断完善产业链。